白花前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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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压床(十一)

十一、兜底


        “兄长,魏婴他回来了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

        提到那人名字,面前人泛着淡淡水光的眼眸骤然亮起,仿佛一轮明月倒映在水面。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心里一沉,他沉默了良久才道:“忘机……”



        知晓自家兄长不相信,蓝忘机摇摇头,又道:“兄长,忘机没骗你,魏婴真的回来了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:“……”



        言语间,为让蓝曦臣彻底信服,蓝忘机搁下笔,起身拉着他便去了卧房。



        接连落了两场雨,风有些微凉,卧房窗户大敞,几片雨打的落叶零零散散落在窗台上。



        整个卧房没什么奇怪的地方,陈设照旧,就连满屋阴气都重得一如既往。



        置身于满是阴寒之气覆就的房中,阵阵凉意浸透肌肤,直达心底。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不禁皱眉,弟弟不是说那鬼近日没来压床吗,可为何阴气还会如此之重?



        仿佛早已习以为常,蓝忘机没注意到蓝曦臣异样,径直拉着蓝曦臣来到床前,伸手指着床下的某一处。



        魏婴的黑鞋依旧纹丝不动的摆在那里,位置不曾变动。



        “兄长,魏婴的鞋就在那里,忘机不曾骗你,魏婴真的回来了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顺着弟弟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,忽略那张铺得没有一丝皱褶的床榻,他低眸,目光所及之处,空无一物。



        “兄长,忘机所言句句属实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面色古怪地侧首看着弟弟,弟弟也正在看他,神色认真,不似撒谎。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不确定地又看了几遍,可弟弟所指的地方确实连根头发丝都没有,更别说鞋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的眉头瞬息之间就拧成了麻花,心疼不已的同时,又心觉完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忘机如今这副模样,难不成是想那人已经想到入了魔怔,出现了幻觉。



        “忘机,你莫要如此,人……”



        人死不能复生。



        “兄长,你真的没看见吗?”蓝忘机打断蓝曦臣的话,走向床边,以最近的距离指着地上的鞋,瞪着眼睛,有些紧张地看着蓝曦臣。



        这么明显,兄长怎么可能没看到,不应该啊。



        “忘……”忘机二字刚说到一半,蓝曦臣想说真没东西,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,骤然卡壳,愣在当场。



        时间已过三年之久,他原以为弟弟饶是沉默,却也接受了那人已然离世的事实。



        可此情此景,让他不得不怀疑,弟弟相思已入骨髓,可能真的出现了幻觉,所以弟弟看得到,而他看不到。



        且,此时此刻,弟弟神情紧张,然眸中却满是期翼,那道目光似春风吹拂野火,越烧越旺。



        他忽然就想到了曾经那个面如死灰的弟弟,那段日子里,弟弟明明是一个活人,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,只剩下一副躯体。



        眼前的弟弟虽然可能已经入了魔怔,活在了自己为自己编制的美梦里,但却比曾经个行尸走肉般存在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犹豫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刻,他情愿相信是那人真回来了,是自己眼瞎,没看到。



        也不忍将血淋淋的事实剖出,摆在弟弟面前,打破他眼中的为自己编制的幻象,让他重新回到那行尸走肉般的生活。



        “兄长?”见蓝曦臣迟迟不说话,蓝忘机又问。

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良久,蓝曦臣强压下心里的不平静,看不出情绪的点了点头,“兄长看见了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见状,蓝忘机紧张的面色有所好转。



        他就说这么明显兄长怎么可能没看到。



        而且,更值得一提的是,如今将魏婴的事跟兄长兜了底,蓝忘机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。



        只要兄长知晓了此事,不管兄长同意与否,日后他给魏婴烧东西都不用躲躲藏藏、偷偷摸摸的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思及此,蓝忘机又想到了什么,忽然话头一转,请求道:“兄长,可否答应忘机一件事?”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一愣,道:“忘机请说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蓝忘机收回手,低头看着床边的黑鞋,斟酌道:“若兄长看见魏婴,请不要怪罪于他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不要怪他每晚来压忘机床的事,也不要怪他来吸食忘机的精气,忘机愿意的。



        “也请兄长假装看不见他,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不然,魏婴可能就不来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听罢,蓝曦臣呼吸一窒。



        弟弟让他不要怪罪那人,要装作一切都没发生。



        难道是指……



        当年三十三道戒鞭的事……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望着弟弟的侧脸,心里仿佛在滴血,心疼得无以复加。



        自己的傻弟弟,哪怕入了魔怔,却依旧害怕自己会因那三十三道戒鞭怪罪那人。



        这究竟是情根深种到什么地步,才会如此?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长呼一口气,心中有很多话想说,可看着眼前弟弟依旧沉浸在美梦中的模样,他又不敢将自己的情绪崭露分毫。



        良久,哑声道:“兄长知晓了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蓝忘机并不知晓短短的时间内,蓝曦臣想到了什么,只见他答应下来,便彻底安下心。



        随后,他又看着地上那团空气对蓝曦臣说……



        说鞋多好看、说是他特意为魏婴订做的,又说魏婴穿上有多合适,也不怕穿坏掉的鞋会不好走路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,蓝忘机才意犹未尽地在蓝曦臣心疼得快要奔溃的目光中回到了外间,继续准备着待会儿要烧给魏婴的香火。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也跟着蓝忘机走了出来,强忍情绪导致他脸色愈加不好。



        忘机不仅入了魔怔,甚至还到了疯魔的地步。



        蓝忘机完全不知道在自家兄长眼里他已经疯了,继续准备着东西,道:“兄长,我昨日烧的东西,魏婴真的收到了,我亲眼所见,待会忘机再烧些香火给魏婴,魏婴就不用饿肚子了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就是不能一次烧太多,免得魏婴一次性吃太饱就不来压床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在蓝忘机对面端坐,听到蓝忘机这句话,心疼暂时停止,骤然一愣。



        烧香火?烧香火?



        忽然,过去几天的记忆刹那间变成一幅幅画面,在蓝曦臣的脑海中一帧一帧地往回倒转。



        烧东西、香火、已逝故人……



        不对,哪里不对。



        蓝曦臣登时陷入了沉思,他以为弟弟所说的魏无羡回来了,是为自己编制了一场美梦,来掩盖自己不愿承认魏无羡已经离世的事实。



        可现在弟弟又说给魏无羡烧东西,前几日还提到了已逝故人。



        这就是承认了魏无羡已经离世,且香火那是烧给死人的。



        他刚才以为弟弟入了魔怔,一时忘记了弟弟带他去卧房前,的确是写了魏无羡的生辰八字准备给魏无羡烧香火。



        所以,是他想多了?



        可又不对,既然承认魏无羡已经离世,那回来了又是什么意思?



        难不成人确实是死了,但是回来的是鬼。



        鬼……鬼……鬼……



        忽然,蓝曦臣神色一变,道:“忘机,你告诉兄长,魏无羡回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


        蓝忘机一顿,心觉奇怪,刚才兄长不是说已经看到了吗,现在又问这话是什么意思?



        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:“魏婴确实回来了,不过他今日还没来压床,兄长不必担心,这几日魏婴虽然都来了,不过忘机睡得很好,没被影响。”



        压床?蓝曦臣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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